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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一章】換信假傳橫沙邀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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耶律泉感覺到秦雪身子的沈重,舉起腰間的彎刀,將捆綁於她腰間的綢帶一瞬割斷。感覺到身子的輕巧,楊順猛然轉身,還未來得及抓住秦雪,就被沖上來的南古爾按在了身下,奈何他力氣太足,南古爾又示意三人一同撲來,將他制服。

秦雪想要轉身,一只手探向身後去尋找楊順,卻被耶律泉緊緊鎖在懷中,用了將她幾乎揉入身體的力氣,心中既擔憂又懊悔。

“你怎麽會來?他們怎麽會讓你來?”耶律泉沈沈的聲音響在耳邊,並不像追問,更似是自責。

“楊順。”秦雪淺淺一句,並未抱緊面前之人,手本能地摸向背後,尋找著,努力地想要觸碰已經沒有聲響之人。

耶律泉慢慢冷下臉,手上力氣卻未減少,瞪著在南古爾等人身下偶爾動彈的楊順,慢慢道:“殺了他。”

南古爾臉上一驚,意外一句,“可是太後?”

“殺了他。”耶律泉已經狂怒,聲色一出,驚得四周一片寂靜,南古爾慢慢扭頭,去尋腰間的彎刀。與此同時,一只握著匕首的手從耶律泉背後慢慢舉起,他身後的軍士慌忙喊道:“王子小心。”

刺痛一瞬而至,匕首插入耶律泉的後背,握緊匕首的那只手力氣不大,只是穿透耶律泉的鎧甲,刺入皮囊一寸。這一刀,雖不致命,卻勝致命。耶律泉驚愕地扶起面前之人,冷笑一聲慢慢握著她依然端著匕首的顫抖的手腕,又是一聲冷笑。

“這裏,要不要再來一下。”耶律泉將臉湊近垂眼不敢看她之人,讓匕首的尖端指向自己的心臟,拿著她的手,慢慢向裏推,“這裏,這裏最徹底。”

“不。”秦雪瘋狂地推開他的手,將匕首仍在黃土之中,抖動的身體被耶律泉猛地又抱入懷裏。

“不要殺他,求你,不可以。”秦雪躲在耶律泉懷中悶聲哭泣,想要去看是否安全的楊順,卻無法轉動身子。

良久,又是良久,四周只剩下了風聲,秦雪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,礙著不明楊順的生死,她不敢就這樣昏過去。手上死死拽著耶律泉的衣角,偶爾淺哼一聲,“楊順。”

慢慢的,秦雪感覺身子有些輕飄,似是被橫著抱了起來,她想要睜眼,卻沒有了這股力氣,只能任人小心放在馬背,昏昏沈沈地依靠著那熟悉的胸膛,感受著顛簸帶來的痛苦,終是忍受不住昏了過去,耳邊依稀記得耶律泉冷冷的一句,“都帶回軍中。”

報信官攔下楊勳大軍,行至馬車處,跪地沈聲道:“四公子和秦副將在蒼木戈壁同耶律泉苦戰,如今生死未蔔。”

車內未傳出任何聲響,潘善驚得從馬上墜下,跑到報信官面前,一把將他提起,看了看他的打扮,確實是宋軍之人,怒道:“誰派你來的?”

“白副將。”報信官驚恐回。

“白蘆。”潘善想了想,他為楊泰副將,所傳之事,應是楊泰默許的,可見,此事不假。“楊勳。”潘善這才想起去看馬車內之人,掀起車簾,楊勳已經昏倒車內,嘴角仍有餘血。“來人啊。”潘善著急地站在車子上,指著一人,“快去喊百裏鈺過來。”面對種種突變,他有些招架不住,心中既擔憂生死未蔔的兩人,又擔心面前的楊勳,他實在為難至極。

藺莊城內,楊泰親自駐守城門,已派兵送信至京中請求支援,信中坦言,以他現在的兵力,若是楊勳無法及時趕到,可能撐不過五日。

永澤城樓,白蘆、花解語一同守城,手中兵將較之楊泰多了一成,若是遼軍功之,可多守兩三日。只是,面對耶律泉,這些日子似是算的太長了些。花解語抹著眼淚,端著弓箭站在城門頂,準備應對隨時而來的遼軍,心裏因為失去秦雪而隱隱作痛。

天波府並未得到兩人生死之事的信件,只是聽說楊泰要了援軍。然而援軍是由自薦上陣的王甘領兵,他又以軍中需要糧草為由,順帶做了宋軍的運糧官。宋真宗並未想明白,若是軍糧同軍隊一起趕路,腳程便會慢下許多。

得知王甘領了兩個任務趕去支援,楊業大驚,換了官服趕至朝堂之上。潘善也在蒼木州,潘美自然不會不管,也是疾至朝中,與楊業碰面,兩人心中所想相同,也就一拍即合,前去向宋真宗請旨,要他再派運糧官。

兩家重臣一同請命,宋真宗又見他們難得因為同一事情一起報奏,立刻點了皇叔崇王之子宋狄前去送糧。宋狄年少輕狂,做事頗為魯莽,雖然平日裏愛憎分明,卻極易受挑撥。王甘對他了解頗多,待他趕至軍中,便對他說了許多有損楊家的話,多是以功高自傲、目無皇室來詬病,引起了宋狄對楊家的不滿,拖著王甘的步子,同他一起趕去倉木州,刻意不給楊泰支援。

遼軍受耶律泉之命,此次並未攻打永澤,而是將全部兵力集中藺莊,似有速戰速決之意。楊泰守城第一日,苦苦支撐,總算將城保了下來。耶律泉並未親自來戰,派了耶律木為先鋒軍探了探楊泰實力,並未摸清城中宋軍人數,耶律木只得作罷,準備擇日再襲。

楊勳病倒車內,由百裏鈺陪著,繼續顛簸趕路。他氣惱自己這副身子,不但無法殺敵,還要拖累全軍速度,實在是罪過。想到此處,他命人將潘善找來,叮囑一句:“先去匯合將軍餘兵,我這裏隨後就到。”

潘善想了想,覺得這樣最妥,更何況還有百裏鈺在,他也可照顧楊勳,自己便領了兩萬軍前去支援楊泰,總算在兩日後到達,藺莊又多了層防衛。

消息傳至耶律泉耳中,他將南古爾招致面前,起聲道:“將楊順還活著的消息放出去。”

南古爾回問道:“要拿楊順換藺莊嗎?只是,太後之意,要楊順活著。”

耶律泉看他一眼,表情淡淡,“楊順值不了這個價錢,楊泰即使看著他死,也不會為他將藺莊拱手的。”

“那,楊順還有何用?”南古爾疑惑道。

“楊順的用處正是母後留他性命的原因,他只是一個魚餌,有釣大魚之用。”耶律泉回得意味不明,南古爾雖然不解,卻知不能再問,躬身從營帳退出,眼睛看向床上仍在昏睡的一身雅白的女子。

順著他的視線,耶律泉也朝床榻看去,秦雪臉色淺白,眉眼緊鎖,絲毫沒有醒來的意思。毒師蔔還有半日才能趕到,耶律泉已經無法再等,看著奄奄一息之人,早就心急如焚。他擡步走近女子,坐在她身邊,輕輕撫過她沒有血色的面頰,想象著以前同她朝夕的過去,嘴角難得的浮出笑意。

秦雪微蹙眉梢,是這幾日第一次有反應,耶律泉驚喜的湊近她,鼻尖幾乎與她觸碰,想要感受她的氣息是否恢覆,微微細喘間,秦雪依然未能睜眼。耶律泉有些失望的將她慢慢抱起揉入懷中,淺淺晃著她軟綿綿的身子,唇邊貼近她已經有些冰冷的皮膚,想要給她送入身體些溫暖,可是,不管他怎樣擔心,怎樣期待,懷中之人就是不肯睜眼看他,不願醒來。

如耶律泉所料,楊順還活著的消息剛剛進入楊泰耳中,楊家已經大亂。楊泰心中雖然知曉耶律泉是擾亂他的心境才會說出此事,卻無法控制他真的被攪亂的思緒,在城樓上焦急地踱步。

作為臣子,楊泰明白,同大宋比楊順不算什麽。可是作為兄長,他卻更看重這個弟弟,他的性命是江山都換不來的。可是,他是楊家人,忠君自小被刻入心裏,國比家大,他一直被這樣告誡著長大,如何都不可違抗。

烈風從面前撲過,楊泰立身城樓,盯著極遠處不安的一切,握緊拳頭。

帳內,南古爾跪身耶律泉面前回道:“楊勳還有一日便可同楊泰匯合。”

“一日?”耶律泉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彎刀,垂目半晌,吩咐道:“明日傍晚給楊泰送去邀戰的信件,說我要同他單打獨鬥,贏的一方可得楊順性命。”

“是。”南古爾從帳內退出,迎上前來給秦雪問診的毒師蔔,點了點頭。

“她何時會醒?”耶律泉走到秦雪面前,並未去看毒師蔔。

“也就這一兩日。”毒師蔔肯定道。

“好,我再等一兩日。”耶律泉輕輕撫了撫秦雪的眉梢,將她的手腕放在床邊慢慢起身,盯著毒師蔔為她把脈。

“王子放心,秦雪姑娘已無大礙,如今昏迷只是戰場勞累所致,不算大事。”毒師蔔起身恭敬一拜。

“知道了,下去吧。”耶律泉擺了擺手,坐在秦雪一旁,待毒師蔔走出後,他無奈地冷笑一聲,“有時真希望你死了,這樣,這世間,就再也沒人能牽制我了。可是,你若是死了,我會怎麽樣呢?”他俯下身子,輕輕吻著秦雪有些幹澀的唇邊,體會著她已經恢覆的體溫,像是她在回應自己一般。

遼軍邀戰的信件握在楊泰手中,此刻楊勳已經與之匯合,盯著楊泰有些惱怒的瞳色,起聲勸道:“耶律泉向來陰險,此次邀戰有些奇怪,大哥萬不可掉以輕心。”

楊泰擡手打斷他的話,轉了身走回座椅前,慢慢落座,良久,看向楊勳道:“明日我去應戰,藺莊之事皆有你統帥指揮,萬不可大意,我們楊家即使全軍覆沒也要守住藺莊。”

“大哥。”楊勳向前一步,“你是一軍之首,軍中絕不能沒有大哥坐鎮。”

楊泰起身拍了拍楊勳的肩膀,看向這個讓他都為之佩服的三弟,讚嘆道:“你我都明白,若是你身子無病,絕不比我這個將軍差,怕是,我都只能做你的副將呢。”

“大哥。”楊勳慚愧低頭。

“好了,父母自小寵愛四弟,若是他死了,我這個做大哥的也無臉回去見父母大人。耶律泉既然給了我解決之法,我索性去應戰,哪怕有一線希望,也要救回老四。”楊泰朗聲大笑,從屋內走出。

楊勳立刻修書一封命人送去永澤城內,要花解語和潘善無論聽到怎樣的風聲都不可輕舉妄動,小心有詐,唯有他親口之話才可相信。送信之人路過窄子林,被埋伏的遼軍打昏換走了身前的信封。待送信之人醒來,已經入夜。

他摸了摸胸前的信封,發現並未被劫,也未多想便朝著永澤奔去。未免他將今日被打暈之事告訴永澤之人,待他靠近永澤城門,耶律泉派去的高手便將他射殺。他的屍體被擡入永澤城內,拼命護送的信件便成了讓人堅信不疑之物。

“命潘善領兵一萬,明日午時,速速支援藺莊。”工整的字跡躺於紙上。由於這些日子耶律泉一直將藺莊當作目標,常常攻取偷襲,所以,潘善、花解語並未在意寫信之人是誰,皆認為藺莊已經極度危險,立刻點兵一萬,待明日午時之用。

第二日清晨,應耶律泉之邀,楊泰只帶了一車的兵士隨行,趕去赴約。耶律泉也領著一車人同往,私底下卻吩咐耶律木,要他一到午時便去攻打幾乎成為空城的永澤。

耶律泉大帳內,毒師蔔慢慢走入,將一包藥餵秦雪灌下,不到片刻她便醒來,盯著面前熟悉的人,秦雪驚訝坐起,“毒師蔔?”她慌張地看向四周,心中已經明白所在何處。

毒師蔔意外地對她躬身一拜,“秦雪別來無恙?”

“耶律泉呢?”秦雪晃了晃腦袋,眩暈感總算好些。

“王子邀了楊泰對戰,賭註便是楊順的性命。”

“在哪?”秦雪驚愕起身,立身他面前。

“永澤同蒼木戈壁的交界處,橫沙河口。”毒師蔔將所知一一告訴了她。

秦雪擡步正要離開,被毒師蔔一只手攔下,淺笑道:“我倒有一個辦法可讓秦雪救下楊家之人。”

秦雪蹙眉看他,明白了他方才的殷勤之意,原是在給自己設局,可是她確實不知道該怎樣阻止耶律泉,毒師蔔如今有計策,不妨聽一聽,秦雪索性起聲道:“什麽辦法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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